斯坦福课桌上的细缝

2012-4-6

摘自《现代青年》作者王文华

     刚到斯坦福念书时，发现教室的设计很特别：剧场式阶梯，马蹄形桌子，坐下来，看到桌上有一条长长的细缝。白蚁蛀的吗？怎幺可能这幺整齐！“这是插名牌的！”同学告诉我。

     注册时，教务处发给你一张横式长方形厚纸片，上面写着“王文华”三个字。上课时你要把名牌插进细缝，好让老师看清楚你的名字，方便店你发言。阶梯式教室，马蹄形桌子，都是为了让老师同学看到彼此，讨论时容易产生火花。

     学期中我把学校发给我的名牌搞丢了，自己做了一个，插进细缝中。下课后老师跟我说：“我看不清楚你的名字。”“为什幺？”“因为你做的名牌，名字和纸张底部之间的留白不够，插进有深度的缝隙，一半名字都塞进缝隙里。”我拿出名牌，果然是这样。“你应该叫教务处帮你重做，他们做的名牌都是都是精密量过的，插进细缝中刚刚好。”老师临走前一语双关地说：“把你那张half-assed的名牌丢了吧，那张名牌只让我们看到一半的你。”当时我听不懂“half-assed”是什幺意思。去查字典，上面写着“凡事只做一半，不注意细节。”没错，在那之前，我一直是个大而化之的人。

     好的学校，连学生名牌上名字和页缘之间的距离都斤斤计较，而过去的我，只会嘲笑这样的人。

     在斯坦福第一年暑假，我和一位带着两岁孩子的朋友去拜访在苹果计算机工作的学长。在员工餐厅吃午餐，朋友抱着小孩，吃不到两口，学长走到角落，拿来一张儿童椅。“你们的员工餐厅还有儿童椅？”“当然啊！虽然很少员工会把小孩带到公司，但我们总要预防那种万一！”

     毕业开始工作后，常常出差。有一次我坐新航的长程飞机。第一餐结束后，机舱的灯变暗。空服员问我要不要睡觉，我说要。这时她把一张贴纸贴在我的椅子上，上面写着“客人要休息，下次餐饮不要打扰。”大部分的航空公司会拍醒你，问你要不要用餐，你说不要，但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。新航用一张贴纸，两全其美地解决问题。

    工作这些年来，我发现成功的人和公司，不论大事小事，他们总能做到滴水不漏。他们不靠革命性的创意，因为革命性的创意可遇不可求。他们有耐心和能力把例行公事做到完美，和二流之间的差别就在细节。

     我永远记得斯坦福的细缝，苹果的儿童椅和新航的贴纸。他们代表的，是一种细致和体贴，一种成本很小、容易做到，却是大家最不屑一顾的美德。

     的确如此，很多我们不注意的小细节，却是重要的一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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